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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平顶山境域的牛氏两大家族
作者:河南 潘民中    发布时间:2016-01-11 17:55:32    阅读: 次    
 明代,河南省平顶山境域出现了牛氏两大家族,一是明朝中叶的叶县牛凤家族,二是明末宝丰的牛金星家族。

牛凤,字西唐,明南阳府叶县牛楼村(今属平顶山市湛河区)人。牛楼位于叶县城北三十里,背依高阳故城,面朝滍水河曲,地势开阔,环境优美。牛凤出身于一个基层武官家庭。其父牛铎任职巡检。巡检为巡检司之长官,负责盘查过往行旅、客商。牛凤天生聪颖,自幼向学,钦慕乡里先贤东汉高凤之人品、文品,取名为凤。弱冠即考中秀才,其文采为乡里缙绅所称道,应邀为玉皇庙重修作记,刻之于石,流传至今。正德五年(公元1510年),牛凤参加河南乡试,一举高中。次年赴京会试,取得“联捷”的好成绩,经殿试,获二甲进士功名,授吏部验封司主事。验封司主事虽然只是吏部最低一级的正六品官员,但掌握着用人手续办理的关键环节。牛凤从一个乡间学子一跃而为中央管官的官,责任心很强,坚持原则,遵循法规,必要时不惜据理力争。与“吏部尚书王晋溪议事持正不挠,晋溪初未以为然,逾月乃曰:‘初谓君太执,今始知大有干局也。’遂倚重焉。”

从此王晋溪对牛凤由疑转信,凡重大人事任免事项,都先征求牛风的意见。在明代,六部主事官职虽微,却具有向皇帝上书奏事的资格,遇事可发表自己的见解。黔国公死了,按照成例,他的儿子必须躬身入觐,取得皇帝的恩准,方能承袭爵位。黔国公之子品行不端,声名狼籍,惧怕面见皇帝,就向宰相行贿,乞求宰相上奏皇帝免去入觐的礼仪。牛凤获悉后把宰相接受贿赂贪脏枉法的事实揭露出来,建议朝廷坚持按规矩办事,不能法外施恩。宰相恼羞成怒,指使人威胁牛凤。牛凤不屈不挠,由之晋升吏部郎中。

明武宗朱厚照信用宦官,扩建皇庄,霸占民田,游乐戏嬉,挥霍无度。从正德十二年(公元1517年)至正德十四年(公元1519年),在佞臣江彬的怂恿下,置朝政于不顾,四次出巡。每次出巡都要装饰豪车数十辆,上载和尚、妇女数百人,令他们打逗调情,以为乐趣。所到之处,擅入民宅,索要酒食,抢劫妇女,搞得远近骚动,鸡犬不宁,民多逃亡。正德十四年二月第四次远巡结束,满载金玉玩器、鹰犬虎豹、美姬丽女而归,不到一个月,又下南巡诏令。这时盘踞南昌的宁王朱宸濠正磨刀嚯嚯,准备夺取皇位。朱厚照若南巡,必将招致天下大乱,所以一班正直大臣群起反对,规劝朱厚照收回成命。朱厚照不予理睬,激怒了全朝部院官员。兵部郎中黄巩等联名上疏批评朱厚照宠信坏人,警告朱厚照坚持南巡必招来不测之祸。朱厚照对参与阻止南巡的146名朝臣于午门外施以杖刑,受廷杖死伤者有数十人。牛凤是谏争最力的朝臣之一,被打了三十脊杖,卧床数月方得癒痊。
明世宗朱厚熄即位,作出拨乱反正的姿态,对正德十四年因谏阻武宗南巡而遭到打击的朝臣平反起用。嘉靖初年,任用牛凤为太仆寺少卿,加四品服俸。太仆寺少卿属小九卿之一,掌管皇帝御马和全国马政。牛凤在太仆寺少卿任上数年,政绩突出,得到皇帝的嘉奖。诏曰:

尔太仆寺少卿牛风,性资谨厚,学识端纯,早掇秀于贤科,首驰声于铨省,载迁今职,允协时评。其才望重于两都,勤劳历乎九任,实嘉乃绩,简在予衷,宜有纶章,以示褒劝。兹特进尔阶中宪大夫,赐之诰命。

随升秩四品服俸,调任南京太常寺卿,太常寺卿属大九卿,专掌祭祀礼乐。嘉靖六年(公元1527年)秋,牛凤从北京赴任南京,乘便过家省亲,见平顶山下诸葛武侯祠颓败毁坏,遂捐款重修,并撰写《改正诸葛武侯祠记》,考证诸葛亮少年时代随父祖寓居此地的史实,曰:

嘉靖丁亥秋,余自太仆叨转南京太常卿,便道过家,行视田墅,始谒武侯祠下。既而游观山寺,有断石幢在焉,刻文仅数十字,中云:‘此地有诸葛之旧坟墟高阳华里。’然后知侯之父若祖自琅琊避难,曾寓居此地而葬焉。躬耕南阳尚在厥后。祠而祀之,信有由然。再考石幢岁月,盖隋文帝开皇壬寅物,去先主见武侯于隆中之岁三百一十六年,其居此地而葬,必先十余年,是以坟墟犹存。今距开皇壬寅年余九百六十一年,世远坟没,不知其处,固不足怪。所幸祠宇不废,断石幢仅存,岂偶然哉。

此记成为考证诸葛亮少年时代踪迹的重要文献,被收入了《古今图书集成》。牛凤在南京太常寺卿任上三年,致仕归里,于叶县城郊昆水之南筑别墅名“交远堂”而居之,读书自娱,颐养天年。嘉靖十三年(公元1534年)作《交远堂记》以明志趣,曰:

昆水南八百步,有泉出乎地,沮洳泓泞,渐成溪流,力足胜舟。东行三里,复折而北,西唐牛风即其折处,作书堂以向之,复达其西北,因水绕焉,以为养闲之所,乃名其堂曰“交远”。

牛凤在交远堂用八年的功夫,广泛搜集地方文史资料,精校细核,排比编辑,创修出《叶县志》。嘉靖二十一年(公元1542年),在叶县知县邵苾的大力支持下,叶县第一部县志——牛风修《嘉靖叶县志》得以面世。牛凤在《叶县志序》中道出了自己的良苦用心和艰辛劳动:

我自始学,即有志稽古,恨无史籍足征,付之无可奈何。游宦以来,始披历代史志诸书,比遍加参考,互相援证,颇得其概。是以山川之名称,城池之攸在,分合之故,迭兴之迹,悉可书之方策,以资谈指。中间尚有一二无考者,亦以古人文字称说为据,或以他事相关而旁及之,亦取以为证,粗解所疑略似明白,庶几无憾矣。

这是牛凤为叶县地方文化遗产盘点继承所作出的最大贡献。也正是在修这部志书的过程中,牛风第一次拟定出了叶县八景:问津古渡、玩龙仙台、王乔飞凫、昆源嘉遁、诸葛遗墟、欧阳故里、讲武高台、澧水长桥,并为每一景作七言律诗一首。

牛风不仅自己道德文章俱佳,而且很重视用良好的家教家风熏陶子孙。长子牛沈度,嘉靖壬午科(公元1522年)举人,戊戌科(公元1538年)进士,授户部主事,出任广平知府。老成持重,民受其惠。次子牛沈裕,嘉靖丁酉科(公元1539年)举人,由吏部司务累官工部郎中。为官厚重温纯,综核分寸,文章行诣,擅誉一时。致仕家居,闭户读书,手不释卷,为文名著中州。嘉靖二十四年(公元1545年),牛凤病逝。朝廷诰赠南京太常寺卿牛凤进阶通议大夫,秩正三品。葬于叶县常村西唐山东麓,与高凤为伴。牛凤早年仰慕先贤,修身务学,志向高远:  入仕作官,以国家安危为重,刚直不阿,直言谏争,政绩卓异;晚年致仕归里,潜心学术,精研地方历史文化,传承文脉,功在当代,利及千秋。

牛金星,字聚明,汝州宝丰(今平顶山市宝丰县)人。祖居宝丰石桥大牛庄,后迁居城南小牛庄。牛金星出身下层知识分子家庭,其五世祖由岁贡任县学博士,其父为鲁王府纪善。“纪善”属八品官,职责是“掌讽导礼法,开喻古谊,及国家恩义大节,以昭王善。”牛家祖茔在宝丰县城北郭外,敖水之阳。

少年时代的牛金星在父祖的影响下向往功名,读书用功,被录取为县学生员,迈出科举之路第一步。万历四十七年(公元1619年)宝丰知县范廷弼主持修建文峰塔,牛金星以生员的身份捐款100文,希冀宝丰文风昌盛,祈求自己前程光明。天启七年(公元1627年)牛金星参加河南乡试,考中举人,进身绅士之列,以在宝丰、鲁山设馆授徒,谋求生计。

这时的明王朝已病入膏盲,社会矛盾日益激化,统治集团内部互相倾轧。牛金星感觉天下将乱,科举前程黯淡,遂广泛涉猎天官、风角之类书籍和孙子兵法等军事著作。后因家气与姻亲发生龌龊,又使酒负气打了县吏,招致大祸。姻亲与县令串通,罗织罪款,上报巡按御史。崇祯十二年(公元1639年) 牛金星被革去举人,充军卢氏。卢氏与李白成盘踞的商洛山区毗连。牛金星在卢氏结识了江湖郎中尚纲。尚纲把牛金星推荐给李白成,极言“牛金星知兵书战策,精阴阳避忌青囊风角之术”。崇祯十三年(公元1640年)冬,李自成率部攻破卢氏,解获牛金星。

李自成与牛金星作了彻夜长谈,牛金星的学识、韬略使李自成大开眼界。李自成诚邀牛金星加入起义军。为求生存,牛金星表示愿意追随李白成以成大业。牛金星加入农民起义队伍后,受到李自成的格外器重,以其为“谋主”,“凡事必谘焉,如左右手。”作为谋主的牛金星也竭诚为使李白成农民起义实现败而复振的转折而出谋划策。崇祯十四年(公元1641年)正月,李自成取得了攻克洛阳的胜利,起义军进入迅速发展时期。

牛金星以知识分子的政治远见,建议李自成“禁淫杀,据中原,收人心”。提出“杀一人如杀我父,淫一人如淫我母”的口号,来约束起义军将士,改变过去“所破城池多不守”的状况。牛金星还把李自成提出的“均田免粮之说”制度化,制订“贵贱均田之制”,对农民实行“五年不征,一民不杀”。接着牛金星又“依李唐制度”规划农民政权,建立政权机构。“凡五营二十二将。又置上相、左辅、右弼、六政府侍郎、郎中、从事等官。要地设防御使,府曰尹,州曰牧,县曰令。”从而克服了流寇主义,加强了集中领导。

牛金星非常重视研究战略战术。起义军占领襄阳后,“议兵所向”,他提出“先取河北,直捣京师”的战略构想。他还结合起义军实际,从古代战法中变化出了“三堵墙”阵法,使之成为起义军行之有效的重要作战方法。牛金星建议李白成重用已搜罗来的知识分子,开科取士培养自己的知识分子。因此,起义军“获举人,即授以官”。在起义军建立大顺政权后,即设科目试士,录取者分三等授职,“一等与六政府,二等与州县,三等与佐贰。”牛金星还让李自成开展宣传攻势,瓦解敌人,不战以屈人之兵。崇祯十六年(公元1643年)三月十日,李自成在牛金星辅佐下由奉天倡义文武大元帅晋号新顺王,改襄阳为襄京。李自成授牛金星以左辅之职。为了犒赏牛金星的辅佐之功,李白成特命牛金星之子牛栓出任襄阳府尹,并下令于牛金星故里宝丰县置宝州,委任已参加义军的湖广夷陵举人陈可新为宝州州牧,正式建立大顺地方政权。宝州存在一年零九个月,更换了四任长官,是起义军所设置的州级政权中坚持时间最长的一个。崇祯十七年(公元1644年)正月,李自成北上关中,在西安开国,国号大顺,年号永昌,以牛金星为丞相,任命六政府尚书。李自成在牛金星的参谋下,目标明确,措施配套,起义军横扫明军势如破竹,崇祯十七年(公元1644年)三月攻克北京,推翻了明王朝,使明末农民战争达到了最高峰。

进京后,牛金星出任大顺政权天祜殿大学士,位居文官之首。他抓紧完善大顺政权各项制度,颁示大顺仪制,更定《大顺汇典》,铸造新印,筹备李自成登极称帝事宜。对明朝降官进行甄别录用,根据降官的品级和对起义军的态度,选其“人材丰伟及知名者”到大顺中央六政府中任职。但是牛金星、李自成对吴三桂与清军勾结的动向缺乏应有的估计。大顺军上下滋长了贪图安逸,追求享乐的情绪。四月十三日李自成率六万之众离京赴山海关御敌,命牛金星留守北京负全责。李自成东征失利,二十六日返回京城,对牛金星说:“北兵势大,城中人心未定,我兵岂可久屯于此,即十北京不敌一秦中险固。为今之策,不若退守关西,以固坚守。”为了“安人心而后去”,牛金星根据李白成的意图,于二十九日张罗了登极大典。李自成加衮冕,列仗受朝,“命牛金星代郊天”。

大顺元年(公元1644年)四月三十日,李自成带着起义军撤出北京。此后清军尾追不舍,起义军节节败退。功败垂成,牛金星虽然难免悲观,但在行动上一直与李白成患难与共,随同李白成辗转山西、陕西,在危难形势下努力协调领导集团内部成员之间的矛盾,力争溃而不散。顺治二年(公元1645年)正月初,起义军失守潼关,清兵两路追击。十三日李自成撤离西安,走蓝田,经商州龙驹寨,出武关,由豫入楚。牛金星先期到达襄阳,与其子大顺襄阳府尹牛俭一起出城迎接李白成。大顺军退入湖北后,处境日渐困难,不断受到清军和地主武装的袭击,损兵折将,军心涣散。李自成九宫山遇难。牛金星离开大顺军。其子牛佺降清后被任为黄州知府,牛金星潜入黄州府署藏身。为了掩护父亲,牛佺对外一概否认与牛金星的父子关系,甚至将其籍贯由河南宝丰改为河南郏县。这样牛金星得以善终,临死留遗嘱给儿子:“赖弥缝之巧,得不膏荆棘,可幸,而不可恃也。吾死,必葬我于香山之阳。闭门教子,勿再出。”顺治五年(公元1648年)牛佺罢官归里,遵嘱将父亲牛金星安葬于香山寺前。

牛金星生逢乱世,明王朝的腐败中断了他作为一名知识分子立德、立功、立言的正常道路。风云集会,牛金星加入了李自成农民起义军,并成为领导核心之一员。他以自己的知识见地和聪明才智为李自成出谋划策,力求通过改朝换代来消解政治腐败、社会动荡,救百姓于水火。史称李自成“以牛金星之徒,为之布散歌谣,使民之怨疾其君上,以驱除不快者,民心瓦解,而皇舆遂成板荡矣。”“及得牛金星而用之,则鱼冲骇浪,鸦纳残阳,搏其翼而奋飞,其势遂不可复禁。”

 明代平顶山境域的牛姓两大家族将牛姓文化推向了又一个辉煌。

                     (作者系河南省平顶山市政协原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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